干铝合金熔化炉这行快二十年，跑遍了大江南北的压铸厂、电子厂，遇到的事儿真是五花八门。有时候不是设备不行，是没摸透现场的脾气，就像甘肃白银那家老厂，现在想起来还得说句“经验都是亏出来的”。
前年给他们选型，当时看烧损率1.2%的数据不算差，想着应该能满足需求。结果装完没俩月，老板就急乎乎打电话来，说每月铝料损耗比以前还多。我赶紧赶过去，在车间蹲了整整半天，戴着安全帽跟着工人上料、熔铸，终于看出问题——他们的铝料里夹渣太多，加上老炉子的炉门密封早老化了，热气窜得厉害，烧损能不高吗？
这么一算，每月多烧掉三吨铝，按当时的价算损失小两万，老板脸都绿了。没办法，只能换炉子，选了台带电磁搅拌的双室炉，这玩意儿能把铝液搅得更匀，烧损率能压到0.6%以内。可新问题又冒出来了——车间地面坑坑洼洼，设备装完一开机就晃得厉害，跟筛糠似的。
最后咬咬牙，重新打混凝土基座，找平的时候拿水平仪反复测，误差控制在2毫米以内，才算稳当。后来老板拉着我抽烟，递过来两包兰州烟，笑着说“你们江浙人做事是细”，那时候才算把这事儿了了。你说这选型真不能只看纸面数据，现场的“老毛病”也得摸清楚。
说完西北的粗犷，再说说东莞的精细活儿。有家做精密电子的厂，要求A356合金的含气量不能超0.15ml，这数儿精得很，差一点都不行。我们配了台倾翻式双室炉，还带了高精度除气装置，本以为万无一失，结果第一次试产，氢含量直接跳到0.18，厂长脸都黑了。
那天晚上没敢走，连夜扎进车间查原因。从除气装置查到气源，最后发现是氮气纯度不够，杂质影响了除气效果。赶紧换了高纯氮气，又把转子转速微调了一下，再试，氢含量稳稳落在0.12。厂长后来指着显微镜下的针孔给我看：“胡工你不知道，就差这0.01，客户能整批退货，损失就大了。”
现在他们的良品率超98%，但每季度还得让我去一趟，不为别的，就为校那台光谱仪。实验室的小伙儿总说“胡工，这机器就认你”，其实也不是我有啥魔力，就是调试的时候摸透了它的“脾气”，每次校完都得让它空转半小时，数据才准。
做我们这行，说白了就是跟炉子打交道，跟现场打交道。有时候坑踩得多了，经验就来了，不管是西北老厂的地面问题，还是东莞电子厂的精度要求，都得实打实去看、去试，光坐在办公室里画图可不行。
